故里

他们从光里来,又到光里去

【绎夏】离人殇

 

      

陆绎从诏狱走出的那一天,山川皆是明媚的。天地间虽仍飘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,可他心中却是极暖的。
  

 

陆绎第一眼便瞥见了今夏,梅花色的披风映照在皑皑白雪中,似梅花般孤傲绽放。
  
 

 

远处的人影提裙欣喜的向自己奔来,是他在狱中依旧心心念念之人。她奔来的那一瞬间,天地万物都失色了。
  
 

 

陆绎稳妥的接住了今夏,覆上她冰凉的手,略带心疼道,“傻丫头,这下着大雪,你怎么还来了。”今夏笑着依偎在陆绎怀中,“大人今日出狱,第一个见到的人肯定要是我嘛!”
  
 

 

陆绎失笑,却将她整个人都拢在自己的怀中,听她在耳边喋喋不休,听她笑语晏晏,听着讲着这三年来他错过的精彩。
  
 

 

“今夏,明日我便去提亲。”陆绎笑望着今夏的眼睛,语气中充满着丝丝期许。
  
 

 

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怀中人脚步踉跄了几分,“大人,提亲之事不急,丐叔还想和我姨先办婚事呢!”她笑得依旧是如此灿烂。
  
 

 

“好,左右你也是我的人,无论如何是跑不掉的!”
  
 

 

他二人相携手,在雪中共白头,互相依偎着,回了家。
  
 

 

陆绎与今夏回到陆府时,今夏额头上已出了薄薄一层汗,陆绎拿起怀中方帕子为她擦拭着汗水,打趣道,“怎的现在体力弱了许多,我不在的这段日子,必是没有好好练功吧!” 今望着帕子边角绣上的夏字,心中有些发酸,低声道,“大人,你对我这么好,我会很舍不得你的。”
  
     

  

 陆绎将怀中人轻轻移开,细瞧着她的眉眼。他总觉得,今夏怪怪的,且这份感觉让他格外的不安。
  
 

 

“今夏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陆绎细细观察她眉眼的变化,搜寻着端倪。
  
 

 

今夏闻言,笑着捏了捏陆绎的脸,“大人何出此言,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?大人,丐叔婚礼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?”陆绎细细看了今夏半晌,却未见慌乱神色,又听她提及亲事,便笑着将她再次拥入怀中,“一切依你。”
  
 

 

今夏回小院时是陆绎陪的。袁大娘依旧在磨着豆腐,只不过上了岁数,鬓角已渐渐发白。陆绎觉得这短短三年来,袁大娘苍老了许多。
  
 

 

见到陆绎,小院中的人皆是欣喜的簇拥了上来,上官曦更是眼眶微微泛红。林菱见到归来的陆绎,虽谈不上多热情,但好歹也瞥了他一眼。
  
 

 

但这个小院始终透露着古怪,从他踏入小院的那一瞬间便可感受得到。
  
 

    

小院中总是隐隐飘着淡淡药味,炉上的药罐子更是已经被火燎的发黑了。
  
 

 

是袁大娘病了吗?刚进院时她面上似有病态之容。陆绎依旧打量着小小的院落,三年未入,小院都残败了许多。
  
 

 

还未细思,便被丐叔打断了思绪,他上前拍着陆绎的肩膀,“回来就好,这三年,总算熬过去了!”可为什么眼神底下是无限落寞?
  
 

 

今夏依旧笑得很开心,是开怀的笑。
  
 

 

饭桌上,陆绎看着今夏碗中半小坨米饭,奇道,“怎么现下吃的如此之少?以前你的饭量可不止如此啊!”今夏撑着下巴,颇有些苦闷道,“早上起床时娘做的饭菜我吃的太多了,现下却是不饿了!”
  
 

 

陆绎望着袁大娘,见她面上未有任何喜色,忧虑之色倒是隐在眉梢。
  
 

 

陆绎只觉得心突突跳了起来,他望着身边奋力大口吃饭的姑娘,那份不安由心升起。
  
 

 

饭毕回到陆府后,陆绎第一个便叫来了岑福。
  
 

 

“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,今夏可有何异常?”岑福闻言,略加思索道,“自大人入诏狱后,我也被撤职,与袁姑娘相处也少了许多。但我知道,不知何时起,袁姑娘突然不做捕快,也不在六扇门任职了。”
  
 

 

不在六扇门任职?陆绎狐疑着,今夏最爱在六扇门任职,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让她抛下这份差事。
  
 

 

可是,究竟是何缘由呢?
  

 

那天晚上陆绎一个人在院中徘徊了许久,寻思未果,他踏着月色,悄无声息的潜入袁家小院。小院中灯未灭,甚至有些慌乱。
  
 

 

他悄悄隐在门窗后,却见袁大娘和林菱围在今夏床前。
 

 

“你究竟什么时候和他说啊?”袁大娘锤着床,哭的是撕心裂肺。林菱亦是红着眼眶,背过身去,明晃晃的泪珠从面庞上滚落。
  
 

 

陆绎觉得自己的心痛极了,似是要裂开了一般。他们在说什么?为何袁大娘如此悲痛?今夏到底瞒了他什么!
  
 

 

“娘,我求求你别告诉他,就算我死了也别告诉他!娘,我求你了,过两日我们悄悄离开这里好不好,这样,大人便不会因我的离去而难过了。”话语未必,今夏又咳了起来,一声一声的咳嗽声更是将陆绎的心生生撕裂了。
  
 

 

不知为何面上如此湿凉,是下雪了吗?可未有雪花飘落啊?
  
 

 

陆绎愣愣的的站在窗口,却猛然见到袁大娘手上的手帕是暗红色的,淡紫色手帕被鲜红染红了。
  
 

 

房门突然被开,袁大娘和林菱皆是惊了一跳,转身回头,却见月光下面若冰霜的陆绎。
  
 

 

今夏连忙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,白色的衣袖上瞬间殷红,白衣红血,竟像白雪红梅般。
  
 

 

她挣扎起身,下一秒便被陆绎按下。
  
 

 

 “袁今夏!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!”今夏一时有些错愕的抬头,她从未听见大人叫她全名。可一抬头,便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眼。
  
 

 

她本想说句玩笑话,可话至嘴边,竟是无法说出。
  
 

 

终有人叹了口气,林菱望着僵持的两个人,不忍道,“今夏寿命不长了,就在这几日了。”
  
 

 

陆绎闻言,震惊的望着林菱,身子摇摇欲坠。丐叔眼疾手快扶住了他,悲痛道,“傻丫头不让我们说,她中了绝心草之毒。是严世蕃那狗贼对她使用爱别离时对她下的毒,此毒无色无味,更是闻所未闻。所服者,先从四肢开始直至蔓延至心脏,过程长久,长者可达三年之后毒发。”
  
 

 

“待我们发觉时,毒已经蔓延至六腑,无药可医了。她能撑到今日,已然是个奇迹。”
  
 

 

周遭所有声音似乎都听不见了,他眼中只有缩在床角的背影。他轻轻拥了上去,含糊不清的喊着,喊来喊去,不过是今夏两字罢了。棉被上有坑坑洼洼的泪痕,是谁在哭啊?
  
 

 

他家今夏自有金甲神人庇佑,逢凶化吉,遇难呈祥,怎么这次不行了呢?
  
 

 

金甲神人又岂会无法保护自己要守护之人呢?
  
 

 

房中人不知何时都离去了,只余下他们二人。
  
 

 

“今夏,你舍得我孑然一身于世上吗?”
 



“今夏,你就不怕我又寻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吗?”
 


“今夏,诏狱之际你要我等你,现下我做到了。可我要娶你为妻,你做到了吗?”
  
 

 

她说,大人,我舍不得你,我怕黄泉路上一个人有恶鬼欺负我。
 

 

她说,大人,我更害怕你被哪个坏女人抢了去,明明是我的陆郎,是我的大人。
 

 

她还说,今世难以相依,来世,定要相守。
  

 

陆绎整整守了今夏两日,见她神采渐失,见她呼吸浅薄,见她慢慢合上眼,沉沉睡去。
 


 

大人,我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玩了,你别怪我贪玩,只是我迷路了。但是你要多在人世间待会儿,你要是去早了,我会生气的。
  
 

 

那年冬雪未毕,陆绎抱着今夏走出了小院。今夏,你一贯是喜欢下雪的。
  
 

 

雪势之大,两人头发上堆着白雪,一时竟是白头人。无法长相守,那便共白头。
  
 

 

隆庆初年四月,锦衣正四品佥事陆绎溺亡,帝哀痛,念及陆绎之功,追赠陆绎为锦衣卫指挥使。
 


谥号,忠。
  
 

 

今夏,别怪我来的太早,只是,没了你的世间,何谈欢喜?
 

 

今夏,孟婆汤少喝些,我怕,还未追上你,你便忘了我。
 

 

今夏,我来了。黄泉路上,金甲神人依旧会庇佑你。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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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仅将今夏写死了,还将陆绎写死了。

一个人在世上太孤单,两人个上路有陪伴

第一次尝试着写be,写的不太好,敬请谅解


我知道你们要捅我,要我蹲诏狱,我自己先去蹲了好吧!

放心,后面就发大大的糖了!

ps,那个想看大公子和棠儿小姐的我记下了,有时间就开写。


这两天感谢大家的陪伴,也谢谢你们的喜欢

遇见你们,山川皆明媚。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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